陈景一直在思考自己想要通过改变一些学生来改变学校，如今看来，这根本不起作用。二本院校的学生现实得很。对于陈景所说的改变，对他们而言，毫无关系。他们更关心的是毕业之后找一个工作的事情，对于科研，那是什么东西？

    这应该怎么做呢？

    陈景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。

    然而，陈景现在不克分身。

    PP的发展一直在景辰的控制之下。景辰不是一个很好的开拓者，但是却是一个很好的执行者，陈景已经给他们设置了PP公司的发展的前途。当注册用户达到一千万的时候，开始推出企业PP。当用户突破两千万的时候，开始将企业PP的能分级为用户提供定制服务。

    系统世界类似的软件就是因为发展不合理，使得到了后期，PP变得极为臃肿，而且还有一些不可逆转的漏洞。但是在这个世界上，不会出现这个问题。之所以出现那一些漏洞是有历史原因的，一来是首创，一直在摸索，所以是逐渐完善的，其中一些支撑程序已经无法精简。二来就是缺钱，陈景并不缺钱，至于技术，则是那个公司开发了二十多年的技术，被统一到陈景这里。如果陈景直接推出最全面的PP，以现在的硬件标准来说，根本支撑不起来。

    陈景主要关心的是天涯。

    “陈景，你之所以写出这样一本小说来，是不是想要降低写作门槛？”

    钱国中通过观察网站数据，和用户信息，终于总结出来一点东西了。

    陈景正在看《孙悟空异界游》，不得不说，这一本小说比起《我是师》来就好太多了。《我是师》纯粹是没有什么文学素养的人写出来的口水书，而陈景的同学廖志敏笔名“西瓜”的这个人，他是有写作基础的。

    唯一的遗憾就是笔力不够。不是说文采这一些，而是说故事设计得不够严谨，桥段处理不够圆润，不过在网络小说之中，已经算是不错了。

    陈景想着要不要增加一些道具，提升一下作者的段位之类，却听到钱国中这样问，立即放下了想法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这么想？”

    “最近网站上有了很多小说，大多数都是这样的作品。虽然文笔稚嫩，但是写作的大的增加了。虽然这一些看起来不像是文学作品，可是这对于网站来说，确实很重要。”

    陈景点头。

    眼前的这位，是一个很不错的编辑。

    现在因为作品少，盈利方式单一，网站流量不大，无法制定作者的收入标准。

    但是眼前这个人是一个文人，正经的那种。前面一个月之中，才从报社辞职，过来和陈景一条路走到黑的。

    能说出这样的话，说明对方确实在以网站考虑，但是骨子里面的文人气度却始终是一个隐患。

    在另一个世界之中，一些本应该大放异彩的文学网站就是被一些传统文人思想弄毁了的。

    陈景一点重走别人路的想法都没有！

    “钱总，你以前是编辑，算是文化圈的人，你应该研究过华夏的文学史，对吧！”

    “不算研究过，不过还是了解！”

    “我也没有兴趣去深究，但是我说一个现象你就应该知道。一开始根本没有什么文学，只有民间歌谣。说明文学这种东西本应该是人民需要的精神食粮。到了商周后期，文学就变成了上层统治阶级的武器，到了汉朝，文学成了门阀的力量。然后高端的文学一直掌握在高端的人手中，他们有曲调，有格律，是不是？”

    “嗯，骈文和唐诗。”

    “然后随着社会发展，使得更多人有接触文学的机会，文学开始没有那么多的规矩，一些简单的文体开始出现，比如元曲和小说。要知道一开始是没有什么小说的，诗词也不是市井流传的。等到现代诗出现之后，一些作家开始写更为简单的现代诗。而现代诗是什么样子，想必你也清楚，好诗和不好的诗，稍微懂一点文学的都能分辨，可是具体怎么定义现代诗，却始终没有定论，因为诗歌通俗化了。”

    陈景如此说，钱国中一开始觉得狂悖，但仔细听来，却发现很有道理的样子。

    “陈景你是说，这种降低门槛的文学类型，姑且说是文学类型吧，可以代表这个时代的文学需求？也能成为这个时代的烙印？”

    陈景摇摇头，笑了起来：“能不能成为这个时代的文学烙印，我不敢说，这不是我们自己定义的，只能说，这种文字记载方式，简单的故事架构，高产而廉价的写作方式，适合这个快节奏的时代。”

    “他是不是能成为时代的烙印，这是历史自己的事情。而我只不过想要降低写作门槛，让更多人参与到网络写作之中。真正的好作品自然会大浪淘沙一般被世人所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传统文学领域，对于写作的门槛太高了，相对于以前古典文学时代，其实门槛已经降低了不少，可是对于现在人来说，这个门槛依旧很高，终其一生，大多数人不可能接触到那个圈子。很多人终其一生，不可能阅读到哪一个圈子的作品。”

    “文学的弊端就是这个了，他们现在形成了一个封闭的圈子，一些评选，一些资质认定，更像是圈子里自娱自乐的玩意。而我们作的这种模式，民众的参与度很高！”

    钱国中苦笑一声。

    这种开放性的平台，民众的参与度怎么能不高？

    “可是长此以往下去，文学这个东西就被糟蹋了！”

    陈景深深看了看钱国中一眼。

    传统文人有精神洁癖，他们知道什么是好作品，但是他们知道没有用。文学圈是一个圈子，怎么判定一个好作品，是圈子里面的潜规则。而这一些潜规则，并不是不公平公正，只是太过于阳春白雪曲高和寡了。

    “这需要一个过程。普通人并不缺少真善美的辨别能力，但是他们的基础太差，所以从极其简单的写作开始，从极其简单的文字鉴赏开始，可以让他们慢慢懂得欣赏文字之美。我可以告诉你，这只是一个过程和基础，但是这是一个让大家都知道文学的过程，更是一个慢慢提高民众欣赏水平的过程。或许传统作家不以为然，可是我觉得这个过程是很有意义的。”

    钱国中沉默了。

    按照陈景的标准，市场是检验作品质量的一个标准，专家的见解是另一个标准。

    其实这种双重标准在影视圈是很流行的。

    华夏电影有两个奖项，一个是华表奖，一个是百花奖。前者的评判标准是专家的标准，后者则是消费者的标准。

    为什么会这样呢？

    究其原因还是在欣赏角度不一样导致的结果。

    前者是需要时代的印记，电影格调会很沉重，或者很主旋律，成奖的结果显示着华夏文化内核，或者正视纠正广大人民的需求。

    而后者则是考虑到广大人民的需求。

    一般说来，前者在票房上总是比不过后者，但是毫无疑问，前者是很重要的，就像是传统文学和通俗文学一样。

    传统文学有好几个奖项，因为写作流派不一样，使得奖项也不一样。通俗文学同样有好几个奖项，武侠的蜀山奖就是这样，言情的烟雨奖也是这样。当然，蜀山奖含金量可能要高一点，但总是比不过那一些传统文学的大奖。

    按照这个思路来作，那么这种新的文体，似乎也能成气候？

    对于一种新的文学方式，真正的做法，不应该是批判，而是观察。这么多人看这种小说，证明人民确实有这样的需求。

    钱国中苦笑一声：“我明白了。”

    陈景看到钱国中的笑容，明白钱国中悟了。

    “不要用传统文学的编辑手法去审核这一些文体，这种类型的小说你更应该关注市场。找到一些小说火爆的原因。等到网站流量有三百万的时候，注册用户有一百万的时候，我们可以对小说进行签约。”

    “等到网络作者超过一万人的时候，网站流量超过一千万的时候的，可以给小说设定为收费状态。”

    “在这个过程中，可能需要一年到两年时间。但是在这个过程之中，我们尽量不要有什么盈余，根据网站的收益，按照作者小说受欢迎的程度，进行统计，给他们发放稿酬。让他们知道这样写小说，是可以赚钱的。兴趣这个东西只能当做消遣，只有赚钱才能让人把它当做职业，并不断提高自己的水平。”

    “嗯，那我就招人了。”钱国中说道，“我知道该怎么做了。”

    “该接的广告就接，怎么接入广告你们自己去搞。我只有一点，那就是不要影响读者的阅读体验。尽量不要签订长约。”

    “先这样做。对于小说怎么收费，你和他们商量一下，到时候汇总一下。不过也不急，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怎么审核网络小说的标准。”

    接下来，陈景就离开了公司。

    陈景在接下来三天的时间之中，接到两个电话。

    一个是来自李雪建老先生的，他给陈景的《射雕》推荐了已经消失了好几年的蜀山奖。

    一个是来自燕京能源所的电话，《氧化锌薄膜在室温下紫外区受激发射的研究》已经确定在《nature》十一月刊发表。近期《nature》杂志会给陈景邮寄一本《nature》杂志，相关的回函已经到了华夏，几日之内就会到陈景的学校。

    顶级杂志一般不会给什么稿费，不过一旦刊登，人家会送你一本杂志。这种顶级杂志，那真的是想买都买不到的。